山口小辣椒

weibo:宴行空山

《当我们谈论辩论的时候我们在谈论什么》

  大概是高二的时候,看了人生中第一场辩论赛。

 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那场号称“史上最经典辩论”的辩论赛,没错,就是01年国际大专辩论赛的《金钱是万恶之源》。

  几近四年的时间过去,我还依稀记得为何能看到这辩论赛的契机:那时我们学语文选修,有一册是《演讲与辩论》;也要感谢高二语文组的组长张老师……总之,那个周日的晚自习过去,我觉得以后没有哪次会再有这样发自肺腑的澎湃和憧憬。

  没过多久我们班与隔壁十八班也组织过一场辩论,辩题是选修书本后的习题:面对挫折是坚持不懈还是另寻他路。正反方是我陪课代表去抽的签。最后是正方吧,我们要坚持不懈。

  而后轰轰烈烈的争锋结束,我的脑海里只记得我们一辩的那句,我们的坚持不懈,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。

  永远不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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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在那个我呆了三年的封闭式高中,在重点班级带手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,也就是在这样闭塞的消息来源途径做背景下,我们四个人——算得上众望所归的四个人,是怎么艰难困苦地搜寻可以支撑我们语言的论据,包括那些古往今来的名人名言……好在我们是在高中,永远不匮乏这类东西的来源(资料书→_→)。

  回头想想那些个星期天的夜晚,一个星期少有的语文自习,在繁忙而贫瘠的学习生活中能够有一次这样的体验,对我们而言,毫无疑问是珍馐的存在。也好在有这样一次的夜晚,在黑暗的教室里等着老师搬着电脑走进来,打开投影仪,放出那场十多年以前的辩论赛,模糊不清的画质,甚至没有字幕,八个意气风发的少年,尖锐而犀利的话语,舌挽春秋似的,一点点烙进发光荧屏下的还年少的我们的心头,心里涌起的憧憬与钦佩,就好似我们不由自主响起的掌声,起起伏伏,却响彻在那个夜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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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后来高三过后上大学,一辩去了海南,二辩在武汉,三辩的升学宴我放了她鸽子。而我,独身一人去往偏北的城市。那时候我心头还有憧憬,也遇到开明的先生,能够自己去策划组织一场辩论赛。策划书写好了发过去,人员也寻好,最后因为一些原因搁浅,有失落,算是题外话。

  这活动的预热,是我在某次班会播放了那场《金钱是万恶之源》。这是我第二次看了。还是在拉起窗帘关上灯的黑暗教室,我坐在最后一排,望着发光的荧屏,蒋舸,周玄毅,多年前印在我们教科书上的人名所对应的面庞,我还能够认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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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古人云:“以史为鉴,可以知兴衰。”面对着东西方的历史,我们不禁要问:金钱,究竟有多少罪恶由你而生,究竟有多少盛世由你而亡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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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年少意气,仍旧是铿锵有力,掷地有声,仿佛是在耳畔炸开,我下意识举起手,却在嘈杂的寂静里晃了神。

  然而此情此景,却叫我有些恍然和惆怅的,总觉得心头的确还是憧憬与钦佩,却又有什么不同于往日。那日我低下头写,或许最好的辩论赛,已在高中看完。

  这是刚来大学没有多久的时候,遇到的挫折也不算少,那时候开明的先生同我讲,我相信你绝对可以。我点点头,想起来那个辩题,我们要坚持不懈,还是另寻他路。

  我是正方,我选择闷头朝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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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大学二年级,俨然一副“老司机”之姿,深谙大学活动的繁多与枯乏,更多时候走马观花似的不上心,又对此深恶痛绝。看过几场辩论赛,也有幸参加过几次,我仍旧是万年不变的四辩,起先静坐茅庐听雨,而后再生力挽狂澜之姿,一场比赛下来,感觉手心与后背都被汗濡湿。

  我第三次再看那场辩论赛的时候,过去几近四年时间,连同93年那场《人性本善》一起,在夜晚我躲在被子里看,b站上刷弹幕,才发现那时的四辩蒋昌建蒋老师已经是某档节目的主持。

  后来我突然兴起,将若干年前我憧憬的口若悬河意气风姿的少年们一一百度,可惜我委实不是看综艺节目的人,否则在某档脱口秀节目里就应该能看到某位老师的身影。我曾把他在武大上的授课视频找来看,也看到他在微博里写,“某辩论性的脱口秀节目不适合来学习辩论”。网上更多的是他婚姻的纠葛,说其婚内出轨云云;我讲不清任何思绪,只能深深默然。

   蒋昌建老师在十年再版的《狮城舌战》里写,“而我的战友,这十年,对他们意义非凡。”二零一二年他与严嘉老师去芒果台的某节目,蒋老师与后辈辩起“辩论赛会不会衰落下去”这样的辩题,我觉得有些难过。如今这再十年过去,我百度得到的,百度不到的,那些人与事情,都已经是过去了。就像我知道他如今跟贝爷做中国嘎嘣脆的节目,可是我并不打算去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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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我与我的二辩队友也曾诟病辩论的新赛制。然而对辩题拆皮剥骨的理解诠释,从理论层次和理论的定义,破论再立论;争锋相对,你来我往,生活中鲜少有这么犀利的时候。也只有这个时候,我站起来的时候,觉得自己还气势如虹,还有憧憬和意气,还能口若悬河。

  然而坐下来的时候,就和大多数人一样了。好比十年二十年过去后的他们,也许还在这个领域里气贯长虹,也许早已不再辩论,也许已经两鬓有霜,也许还有年少的意气,也许、也许、这所有的也许,都是假设,却也不是假设。就好像周玄毅说的所知障:你越理解就越不能理解别人为什么不理解。而我所知道的就是,他们都很好,这样的优秀,足够让我憧憬四年乃至更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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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高二时候十六岁,第一次看辩论。而此路几远,我或已不再行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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